城里的街上随处可见绿地,是花高价买的种子,有的是进口的,还要安排专人伺候。有这茵茵的绿色,确给城市带来益处,也让我常常想起过去薅草的岁月。
18岁之前,我一直生活在农村,做饭、挑水、薅草,这是最平常的家务活,对于农耕时代来说,什么样的的活计,都要手提肩挑的。比如挑水,两个铁桶,我们当地叫洋筲,至少也有50多斤吧,十几岁的孩子,稚嫩的肩膀上压着一根钩担(扁担),两只小手前后抓着绳保持平衡,一个劲快步前行,重担压在肩,肩头被压磨得火辣辣地痛,只好快点走。洋筲里的水不听话,反复地摔打筲壁,一不小心被沟沟坎坎再绊一下,水也就剩半筲了。见此,自己也免不了掉几滴眼泪。刚练的时候,这是常事。习惯了,手肩磨茧,就能像大人一样,挺起腰杆,潇洒前进了。
但草却不一定要真割了。那时,还没有搞土地承包,八岁的我开始给生产队的牛棚割草挣工分。每天放学后,把书包往家里院子一扔,抱起水舀子,咕咕咚咚先猛灌一气,然后到灶窝的锅头里拿块凉芋头,边吃边出门去家西的地里薅草。一出村口,我是不会记得要割草这回事的,只会疯玩,等到太阳快落山,才想起那空空的篮子,连忙找来一些个头较大的坷垃、石头,往篮底一垫,再从地边上大人们堆在一起的草垛上,慌乱地抓几把草,敷在上面,跟在大家后面到队里交差。称草的时候自然就露馅了,我成了大人们的笑柄,好长时间都被他们当作笑话挂在嘴边说,弄得好生羞愧,后来不好意思,每次满满的一筐草,累的要命的我可以挣两个工分。因为大人要集体出工,孩子也必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,这样才能有饭吃,这是生活的道理和生存的需要。
薅草也有欢乐的时光,说不定哪时候,眼前一亮,会有一个黄澄澄的甜瓜或者油绿的西瓜出现在面前,心里那个恣啊,如果熟了,拿在手里下口就咬,如果还不够火候,就埋在草丛中,一天去看一次,做贼一样。那时生活条件普遍差,农村的孩子哪见过什么零嘴,谁家城里的亲戚捎来糖块,人家吃完走了,把糖纸悄悄拾起来,到没人的地方,放在鼻下闻,真是香啊!穷孩子自有穷孩子的解谗妙招,到玉米地里,把不结穗的慌杆嚼了吃,也是如甘蔗般甜美。春暖花开的时候,田垅中的米蒿,长得嫩葱茂密,米蒿嫩时可以做玉米粥的辅料,也可以喂牲口,春耕时又可翻在田里做有机肥。我们一群孩子,躺在松软如茵的米蒿上,打滚翻跟斗,大喊大叫,追追打打,其快乐无法言说。
到煤矿工作后,有工资少养家糊口不易的苦涩,也有在八百米深处摸、爬、滚、打的艰辛。记得干掘进工时,我20多岁,迎头过断层,我站在矿车上卸水泥,一气三车,一吨多,从矿车上就拉不动腿了。第二天,接着扛工字钢,2米多长,两个人一根,走10几米,一连好几根,肩头磨烂出血,心里觉得累啊。但干上工已经不孬,农村娃还能说什么。
转眼43岁了,生活的艰辛,使我对一切都无所畏惧,面对困难我从来不退缩。苦是苦了点,可是那里也有收获的喜悦,也有我对生活的独特感受呀!(王建)